找到讓自己舒服的位置

不管是性向、興趣或工作，都該為自己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，如果一生中都不能得到這樣的感覺而痛苦的活著，實在對不起自己的人生──蔡康永《那些男孩教我的事》

陷入出書前的嚴重焦慮，在死線前拚命掙扎時，朋友MSN上的這句引言，像一陣涼風吹進我此刻燥鬱的心中，我也開始思考，如果坐的位置不舒服，是不是該考慮找一個能讓自己舒服的位置。 



很久以前，老爸與我談過人生的意義。我的父親一向沈默寡言，不怒而威，對兒女多半是下生活指令而很少談心，擔心這個書呆子女兒渾噩度日，忍不住憂心的對我說，人不一定要結婚，但一定要有自己可以全心投入的興趣，並有一份真心喜愛的工作。這是爸爸第一次直接跟我說到人生方向，我從此記在心裡，也一直依此進行，至少我認為如此。 



我真的是做自己喜歡的工作，保持自己喜歡的興趣。我明白我可以這麼的自我，是因為我有愛我的家人。我騎單車受傷，最難過的是讓父母擔憂；工作遇到挫折時，覺得最對不起的也是家人。我排行老四，下面還有一個弟弟，但我的行為舉止，怎麼看都像老么。家人對我的寬容與照顧，讓我在選擇工作時可以不做經濟考量，在我遇到險阻時，有地方可以奔逃。目前為止我的人生對家人來說，可以說是一場華麗的浪費，無回報的投資。我原本不以為意，因為我在其中享受到非同世俗的喜樂，但當其中的快樂漸漸減少，痛苦逐漸增加，我懷疑我浪費了家人的美意。

 《這一生，你為何而來》書中說，人要活得快樂並有所貢獻，在事業上應該「只做輕鬆愉快的事」。於是我想，如果工作讓人焦慮不安，對自我能力產生懷疑，對生存的意義感到虛無，對理想不再執著，對人生有了厭倦，我是不是應該離開這樣的工作，讓自己喘一口氣。雖然我喜歡文字，喜歡知識，喜歡閱讀帶給人的滿足，但我顯然無法融入文化產業的商業行為，達不到以快、快、快為評量的「專業」效率。要適應這樣的文化，得像灰姑娘的姊姊一樣，削足適履才能踩進那隻漂亮的玻璃鞋，把自己弄成不是自己的樣子，是不是值得，我很懷疑。

剛剛留職停薪的同事，在暫別信上引述劉大任的文字，鼓勵我們：

 

看山普拉斯打球，你似乎可以看到這麼一種信息。在這個世界上，你就愛一種東西，你就在你愛的這個東西裡把自己練到完美，練到無懈可擊。你因此尋得滿足，此外的一切其實無足輕重，就這樣你變得堅強，足以抵抗不時傾巢而來的寂寞；你變得勇敢，你學會拒絕周遭的喧譁與熱鬧，你學會簡單而嚴肅，像山普拉斯的發球、攔網、上旋、下旋，你形成一種風格，唯你獨有。 

 

同事自己是幾乎燒成灰燼了，卻要我們堅強勇敢，我幾乎覺得寂寞了起來。

或許要找到讓自己舒服的位置，才可能像山普拉斯一樣勇敢堅強吧，我默默的想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