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年台灣又掀起了小說熱,尤其是翻譯小說。
但就像同事tui說的,越是一窩蜂的事情,越不想去做,除非是在風潮前就做了。
這本《姊姊的守護者》也一樣,當初廣告打得凶,在博客來上看了一點精彩書摘,
覺得太壓迫,太不舒服,沒有想看的意願,即使這個主題是工作上應該關注的範圍。
該來的躲不掉,為了評估小說,我還是得把這本書補讀一番,向書看得超多的同事小可借書,
在十月初開始做功課。一看就放不下手,最後在從高雄回台北的高鐵上含淚讀完。
這小說有通俗的成分,在主軸外又加了律師的愛情故事,為揪心的劇情,增加一點火花。
看到最後有點無言,不喜歡這個灑狗血的結局,雖然說悲劇我也能接受,但這樣的悲劇,讓人很無力。
《姊姊的守護者》裡的姊姊得了白血病,為了救姊姊,媽媽量身訂做了一個妹妹,好捐臍帶血給姊姊。
姊姊的守護者,就是那個妹妹。姊姊需要臍帶血,妹妹就給,姊姊需要輸血,妹妹也給,
姊姊需要骨髓,妹妹當然也給。姊妹倆感情很好,妹妹超聰明,姊姊超浪漫。
姊姊病情惡化,需要移植腎臟,但妹妹不再想這樣下去了,
他不想要什麼給什麼,他典當了爸爸給的項鍊,找了知名的律師,
要跟爸媽宣告身體自主權。但他真的不想給嗎?真的是為了自己不想給嗎?
他是因為姊姊累了,他不想姊姊這麼辛苦,不想一切這樣病態的下去了。
生病的姊姊是家裡的重心,媽媽的一切都繞著姊姊轉,
哥哥、妹妹、爸爸,都在陰影下呼吸。這有沈重負擔的家庭啊。
這樣的家庭我真的見過,而且就在我的親人裡,我的家族裡就有兩個白血病患者。
一個在我有印象前,生命就告終結,另一個的印象永遠伴隨我成長,這兩位都是我的表哥。
林祥瑞表哥是當年台北市少棒選手,是品學兼優的模範生,但在初中一年級病魔就找上他了,
這位最優秀的表哥來不及長大,只留下幾張英姿勃發的照片,幾件筆挺的衣服,
在他的母校留下銅像學長的位置,在一些球迷心中留下一抹回憶。
另一個表哥連正式的名字我都不知,我只管叫他阿肥,
阿肥表哥一出生就被診斷出白血病,身上的肥胖腫脹,應該都是生病的關係。
醫生斷言他活不過青春期,所以應該也沒有報戶口,到底有沒有正式的名字,當時小小年紀的我也沒有問。
阿肥表哥是我在外婆家最喜歡的人,我回外婆家,最重要的事情是去找阿肥玩,
大家都說阿肥超聰明,我應該也是這麼覺得。
但是阿肥也很小氣,有一次他在玩釣魚玩具,我很喜歡,但是市場攤販的貨賣完了,他死也不肯讓我,
媽媽出面說項也沒用,這幾十年過去,我還清楚記得當時的對話、情景。
我跟阿肥的弟弟同年,阿肥的弟弟極瘦極高,跟阿肥完全不同,
但我們倆並沒有話講,也不是朋友,跟我與阿肥的感情完全不同。
我和阿肥弟弟上同一個幼稚園,報名當天,阿肥堅持要跟我們一起去,
對的,生病的阿肥,因為常常要上醫院輸血,所以小舅舅他們根本沒打算讓阿肥上學,
阿肥看到弟弟跟我要去學校了,想必是非常羨慕的,到了學校,他堅持要玩學校操場的玩具,
表姊領他坐了一種繞著軸心轉的小椅子,還特別慢慢推,但沒兩下子他就不舒服,要休息了。
我永遠記得這一天心裡的感覺,我為自己要上學而高興,又因為阿肥不能完成願望而有點難過。
後來去外婆家看到阿肥的次數越來越少,常常去了,阿肥卻在醫院,或者剛從醫院回來,身體虛弱要休息。
有一天,媽媽在閒聊時說,阿肥死了。我沒有哭,我也沒有看見任何人哭,
我也沒有去外婆家,似乎也沒有喪禮。每個人都明白,甚至阿肥自己也是,都知道這一天會來到。
它就這樣來了,我們就默默接受了。
之後,只要電視上、報紙上有講到血癌的新療法,家裡就會有人輕聲說,如果阿肥還在就好了。
阿肥表哥來世間一遭,都是在受苦。喜歡吃的不能吃,喜歡玩的不能玩,喜歡讀書,卻不能上學。
阿肥表哥過世後,外婆家上演了一陣子靈異傳奇,聽說阿肥表哥會回家翻他藏在沙發底下的漫畫書,
直到小舅媽在夢中訓斥他不能這樣胡來後,才沒有再回家。小小的阿肥表哥要去哪裡呢?我不知道。
在看《姊姊的守護者》時,阿肥的記憶不斷翻攪,阿肥過世後,我越來越不喜歡去外婆家,
那個家裡雖然滿滿都是人,但已經沒有我的好朋友了。
《姊姊的守護者》裡面,妹妹雖然主張不要捐腎給姊姊,讓姊姊也能決定自己的身體命運,
不要只因為母親的願望,就無生命尊嚴的活下去,但妹妹打贏官司後,卻車禍喪命,腎臟還是捐給姊姊,
姊姊因此奇蹟似的好轉,不再病發,但沒料到會失去的生命,竟然失去了,
沒抱希望會好轉的病情,竟然好轉了。生命就這樣陰錯陽差的過下去,但每個人的心裡都空了一塊。
我的心裡也空了一塊,從阿肥表哥過世後。
2008年10月28日 星期二
2008年10月17日 星期五
給那位雙十節生日的小朋友
陳禹瑄小朋友,雖然你的四歲生日已經過了好幾天,但我還是要再說一次生日快樂!
我是你生日當天,被你爸爸、叔叔、舅公好心撿回來,那位單車斷鏈的阿姨,在你們家白吃了一頓,匆匆離去,也沒有幫你唱生日快樂歌,只能在台北找一份生日禮物送你,而這禮物與你們的熱情相較,實在不成比例。
謝謝你熱情的家人,即將進入La New熊打球的爸爸(我會直接拋棄林智勝,改當你頭號球迷的)、從加拿大回來long stay的帥哥(東奔西跑周遊列國,祝你前途無量)、有無數神奇工具的年輕舅公(社區巡守員工作請持續:)),很抱歉讓你們犧牲晚餐時間,辛苦的幫我把鏈條接起來。
那天晚上經過了斷鏈驚魂,我已經甚為驚慌失措,但你們的親切開朗,讓我如回家般自在,看到食物便不管禮數,大剌剌上桌吃飯。我永遠會記得這可愛的一家人:坐鎮老家的奶奶、西進越南先鋒的先生、兼職旅遊大亨的教授、一直說這也是一種緣分的總裁、在高鐵服務的正妹、幫我夾菜的漂亮阿姨、介紹我情人眼淚的先生、還有所有在場美麗的小姐、帥氣的先生,這是我騎車以來碰到最傻眼的事故,但卻帶來最美的際遇。
原以為當天騎車經過的東海路,是屏東最美的風景,原來永靖村的人情,才是最動人的景致。海角七號算什麼呢,永靖村舊公路54號才是真正可愛的地方。親愛的家人是上天賜予最好的生日禮物,能在這樣的家庭成長實在很幸福,我已經能想像,將來你同樣會是怎樣一個散發溫暖與快樂的人了。
敬祝
闔家平安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回台北就把信打好了,但一直沒時間去買禮物,
本來想送書的,但那天爸爸不知道客氣還是說實話,
說,他書很多了,我們不愛看書,只愛玩。
一直想去買禮物,但一直抽不出時間,只好先把這封信放在這裡,
算是給自己一個提醒。(不會明年慶祝五歲生日才寄出吧?)
我是你生日當天,被你爸爸、叔叔、舅公好心撿回來,那位單車斷鏈的阿姨,在你們家白吃了一頓,匆匆離去,也沒有幫你唱生日快樂歌,只能在台北找一份生日禮物送你,而這禮物與你們的熱情相較,實在不成比例。
謝謝你熱情的家人,即將進入La New熊打球的爸爸(我會直接拋棄林智勝,改當你頭號球迷的)、從加拿大回來long stay的帥哥(東奔西跑周遊列國,祝你前途無量)、有無數神奇工具的年輕舅公(社區巡守員工作請持續:)),很抱歉讓你們犧牲晚餐時間,辛苦的幫我把鏈條接起來。
那天晚上經過了斷鏈驚魂,我已經甚為驚慌失措,但你們的親切開朗,讓我如回家般自在,看到食物便不管禮數,大剌剌上桌吃飯。我永遠會記得這可愛的一家人:坐鎮老家的奶奶、西進越南先鋒的先生、兼職旅遊大亨的教授、一直說這也是一種緣分的總裁、在高鐵服務的正妹、幫我夾菜的漂亮阿姨、介紹我情人眼淚的先生、還有所有在場美麗的小姐、帥氣的先生,這是我騎車以來碰到最傻眼的事故,但卻帶來最美的際遇。
原以為當天騎車經過的東海路,是屏東最美的風景,原來永靖村的人情,才是最動人的景致。海角七號算什麼呢,永靖村舊公路54號才是真正可愛的地方。親愛的家人是上天賜予最好的生日禮物,能在這樣的家庭成長實在很幸福,我已經能想像,將來你同樣會是怎樣一個散發溫暖與快樂的人了。
敬祝
闔家平安
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─
回台北就把信打好了,但一直沒時間去買禮物,
本來想送書的,但那天爸爸不知道客氣還是說實話,
說,他書很多了,我們不愛看書,只愛玩。
一直想去買禮物,但一直抽不出時間,只好先把這封信放在這裡,
算是給自己一個提醒。(不會明年慶祝五歲生日才寄出吧?)
2008年10月15日 星期三
最壞的運氣,最美的記憶
十月十日,我與同事遠征屏東騎車。其實騎車只是序曲,此行的重點是去看起鷹與落鷹,我硬排了一天騎車行程,從四重溪騎到恆春,為後面的賞鷹活動熱身。
不過,這篇文章不是要講這三天的行程,甚至不是單車遊記,是要記錄我的一次奇遇。
早上從四重溪溫泉飯店出發,就覺得後變頗為不順,到石門古戰場休息時,稍微調了一下車子,似乎好了一些,繼續騎到牡丹水庫,還是卡卡的,我亂調一通,彷彿還可以,就繼續往前。不過上坡時,變速偶而還是變不到,我停下車,後面打狗城的車友還好心幫我看了一下。一路與幾乎掛點的變速器糾纏,但也沒影響我的好心情,天氣太好,景色太美,路邊的孩子太可愛,我努力踩踏,盡量不用到跳不過去的變速。
旭海吃完午餐,走過美麗的東海路,踏過漂亮的礫灘,遠眺了一下港仔大沙漠,進入了滿州。從無人煙的世外桃源進入應該是寧靜小村落的滿州市區,竟然開始塞車了,天色漸暗,我的頭燈沒電池,到7-11補貨順便探聽一下,櫃臺的小弟弟說,因為前面就是友子阿嬤家所以才塞車,啊,我遇到海角景點了。跟同事打了招呼,我進去逛了一圈,才心滿意足繼續往前。
然後騎沒幾公尺,慘劇就發生了。我的鏈條斷了,這大概是繼2005年摔車事件後,最大的單車事故了。
突然踩空,我還以為是落鏈,下車想把鏈條撥回去,結果只看到鏈條垂頭喪氣,斷成兩截。好吧,把車牽到路旁,開始打求救電話。同事Buzz是單車書與器材迷,想必有打鏈器,先打給他。結果,他有內胎、有補胎片、有打氣筒、有簡易工具,就是沒有打鏈器。沒關係,換下一個。同事 Tui這次負責開車,請他回來接我好了,結果沒騎車的Tui病倒了,奄奄一息在民宿休息。怎麼辦呢,只好請Buzz等人,快馬加鞭騎到恆春的民宿,開車回來接我。
我在路邊打電話時,來來往往很多單車,但還來不及伸手求救,車友們就呼嘯而過了,留下我遺憾的看著他們的車燈遠離。警車來了,問我要不要支援,並建議我回到滿州的機車行修車,我不知如何拗了起來,執意要到恆春修,警察先生的管轄範圍似乎不到恆春,就讓我自己保重,開車走了。
我把車放倒等同事,前方有三人提著手電筒靠近。「怎麼了?」他們問。「我的鏈條斷了。」我說。三人二話不說,蹲下來研究,馬上動手幫我修車。摸了幾分鐘之後,下了結論,徒手是修不好了,要帶回家修。他們家就在前面,走幾步就到了,他們說。我平時是很愛裝獨立的人,這時竟也乖乖的跟著他們走。 「為什麼要帶手電筒?」我問。「因為我們要去前面玩。」他們答。「前面有什麼好玩的?」我不死心。「唉,其實我們是滿州鄉社區巡守員,每天晚上都要走好幾圈。」他們笑著說。
看到一輛公車駛過,我隨口問問滿州鄉的交通,這是末班車了,他們說。平常村子里只有老人,要出門就打電話給計程車。真是不方便啊,我的都市思維這樣想著。鄉下就是這樣,他們說。其中一個穿著印有Canada 字眼的帥哥,問了我一些自行車的事情,不過我一慣只管亂騎,不管配備,只能一問三不知。
到了他們家,是漂亮的三合院,似乎在聚餐,一家子都在院子吃飯。見到他們帶了個陌生人回來,並聚在旁邊的工作區修車沒去吃飯,家人一直喊著,先吃再修啦。我看著他們幫我修車,竟然理所當然的起來了,開始聊起天來。穿有Canada字樣衣服的年輕人,自稱從加拿大回來long stay,用超流利的台語與他口中的舅舅,也就是自稱的滿州鄉巡守員,發揮最大力量,把我的鏈條接起來了,舅舅變出很多神奇工具,一樣一樣拿出來使用。中途跑來一個小女孩,抱住另一個年輕人,還叫爸爸。啊,真是年輕爸爸啊。而這年輕爸爸,是La New熊未來的球員。我聽到球員兩字,球迷機關立刻打開,拿起手機要拍照。但年輕爸爸硬是不給拍,說等真的進去再說。今天剛好是小女生生日,大家要幫他慶生,所以才有這個聚餐。
終於修好了,加拿大回來的年輕人說:just like a new one。他們讓我出去試騎一下,我倒覺得better than a new one!順暢極了。要回去道謝,但他們說,前面有上坡,也許勉強接起來的鏈條不太行,先留下來吃飯好了。啊,我,我,我是很害羞的人,這怎麼好意思呢?不過,我雖然內向害羞,但看到食物就不由自主往桌邊坐去。熱情的主人一直招呼著,我這才發現,我坐到主桌了,剛剛那些年輕人都夾了菜在後面吃飯。我。這。怎。麼。好。意。思。啊。
主人們親切的招呼我,問了我哪裡來,從哪裡開始騎。我問了門口的堂號怎麼讀:何堂盧是什麼意思。啊,那是何盧堂。當場暴露我國學程度薄弱。 他們說,他們的小孩太好心了,把我領回來,這也是一種緣分。加拿大回來的孩子,在台北工作……我一頭霧水,他們不是滿州鄉巡守員嗎?全體哄堂大笑。主人們說,他們是去溪邊放大閘蟹啦,這裡是老家,平常只有阿嬤跟大哥住,他們是「茂伯」的鄰居,都是跟茂伯一樣爽朗的人(不過他們沒人看過海角七號),以後經過這裡,就進來住,幹嘛住什麼民宿。主人們快樂的聊天,我也快樂的吃喝了起來。滿桌的美味,每一樣都好吃,熱情的主人一直幫我佈菜,我吃了至少三瓢有名的情人的眼淚。
終於同事開車來接我了,他們一樣很熱情的邀請同事吃飯,但我們還有兩人掛著病號,要趕忙回去才行。我拿照相機想跟大家拍照,但這時忽然害羞了起來,只問了生日壽星的名字,這可愛地方的地址。把所有記憶深深印在心裡,揮別可愛的一行人,趕回民宿去了。
原以為當天騎車經過的東海路,是屏東最美的風景,原來永靖村的人情,才是最動人的景致。海角七號算什麼呢,永靖村舊公路54號才是真正可愛的地方。我原本會是最悲慘的單車意外,最後竟然成為最溫暖的回憶。再見了,可愛的一家人,有機會再經過縣道200我一定會去跟阿嬤打招呼的!
感謝幫我修車的帥哥們,照成這樣不是我的手震到,是你們動作實在太快了。謝謝你們!
不過,這篇文章不是要講這三天的行程,甚至不是單車遊記,是要記錄我的一次奇遇。
早上從四重溪溫泉飯店出發,就覺得後變頗為不順,到石門古戰場休息時,稍微調了一下車子,似乎好了一些,繼續騎到牡丹水庫,還是卡卡的,我亂調一通,彷彿還可以,就繼續往前。不過上坡時,變速偶而還是變不到,我停下車,後面打狗城的車友還好心幫我看了一下。一路與幾乎掛點的變速器糾纏,但也沒影響我的好心情,天氣太好,景色太美,路邊的孩子太可愛,我努力踩踏,盡量不用到跳不過去的變速。
旭海吃完午餐,走過美麗的東海路,踏過漂亮的礫灘,遠眺了一下港仔大沙漠,進入了滿州。從無人煙的世外桃源進入應該是寧靜小村落的滿州市區,竟然開始塞車了,天色漸暗,我的頭燈沒電池,到7-11補貨順便探聽一下,櫃臺的小弟弟說,因為前面就是友子阿嬤家所以才塞車,啊,我遇到海角景點了。跟同事打了招呼,我進去逛了一圈,才心滿意足繼續往前。
然後騎沒幾公尺,慘劇就發生了。我的鏈條斷了,這大概是繼2005年摔車事件後,最大的單車事故了。
突然踩空,我還以為是落鏈,下車想把鏈條撥回去,結果只看到鏈條垂頭喪氣,斷成兩截。好吧,把車牽到路旁,開始打求救電話。同事Buzz是單車書與器材迷,想必有打鏈器,先打給他。結果,他有內胎、有補胎片、有打氣筒、有簡易工具,就是沒有打鏈器。沒關係,換下一個。同事 Tui這次負責開車,請他回來接我好了,結果沒騎車的Tui病倒了,奄奄一息在民宿休息。怎麼辦呢,只好請Buzz等人,快馬加鞭騎到恆春的民宿,開車回來接我。
我在路邊打電話時,來來往往很多單車,但還來不及伸手求救,車友們就呼嘯而過了,留下我遺憾的看著他們的車燈遠離。警車來了,問我要不要支援,並建議我回到滿州的機車行修車,我不知如何拗了起來,執意要到恆春修,警察先生的管轄範圍似乎不到恆春,就讓我自己保重,開車走了。
我把車放倒等同事,前方有三人提著手電筒靠近。「怎麼了?」他們問。「我的鏈條斷了。」我說。三人二話不說,蹲下來研究,馬上動手幫我修車。摸了幾分鐘之後,下了結論,徒手是修不好了,要帶回家修。他們家就在前面,走幾步就到了,他們說。我平時是很愛裝獨立的人,這時竟也乖乖的跟著他們走。 「為什麼要帶手電筒?」我問。「因為我們要去前面玩。」他們答。「前面有什麼好玩的?」我不死心。「唉,其實我們是滿州鄉社區巡守員,每天晚上都要走好幾圈。」他們笑著說。
看到一輛公車駛過,我隨口問問滿州鄉的交通,這是末班車了,他們說。平常村子里只有老人,要出門就打電話給計程車。真是不方便啊,我的都市思維這樣想著。鄉下就是這樣,他們說。其中一個穿著印有Canada 字眼的帥哥,問了我一些自行車的事情,不過我一慣只管亂騎,不管配備,只能一問三不知。
到了他們家,是漂亮的三合院,似乎在聚餐,一家子都在院子吃飯。見到他們帶了個陌生人回來,並聚在旁邊的工作區修車沒去吃飯,家人一直喊著,先吃再修啦。我看著他們幫我修車,竟然理所當然的起來了,開始聊起天來。穿有Canada字樣衣服的年輕人,自稱從加拿大回來long stay,用超流利的台語與他口中的舅舅,也就是自稱的滿州鄉巡守員,發揮最大力量,把我的鏈條接起來了,舅舅變出很多神奇工具,一樣一樣拿出來使用。中途跑來一個小女孩,抱住另一個年輕人,還叫爸爸。啊,真是年輕爸爸啊。而這年輕爸爸,是La New熊未來的球員。我聽到球員兩字,球迷機關立刻打開,拿起手機要拍照。但年輕爸爸硬是不給拍,說等真的進去再說。今天剛好是小女生生日,大家要幫他慶生,所以才有這個聚餐。
終於修好了,加拿大回來的年輕人說:just like a new one。他們讓我出去試騎一下,我倒覺得better than a new one!順暢極了。要回去道謝,但他們說,前面有上坡,也許勉強接起來的鏈條不太行,先留下來吃飯好了。啊,我,我,我是很害羞的人,這怎麼好意思呢?不過,我雖然內向害羞,但看到食物就不由自主往桌邊坐去。熱情的主人一直招呼著,我這才發現,我坐到主桌了,剛剛那些年輕人都夾了菜在後面吃飯。我。這。怎。麼。好。意。思。啊。
主人們親切的招呼我,問了我哪裡來,從哪裡開始騎。我問了門口的堂號怎麼讀:何堂盧是什麼意思。啊,那是何盧堂。當場暴露我國學程度薄弱。 他們說,他們的小孩太好心了,把我領回來,這也是一種緣分。加拿大回來的孩子,在台北工作……我一頭霧水,他們不是滿州鄉巡守員嗎?全體哄堂大笑。主人們說,他們是去溪邊放大閘蟹啦,這裡是老家,平常只有阿嬤跟大哥住,他們是「茂伯」的鄰居,都是跟茂伯一樣爽朗的人(不過他們沒人看過海角七號),以後經過這裡,就進來住,幹嘛住什麼民宿。主人們快樂的聊天,我也快樂的吃喝了起來。滿桌的美味,每一樣都好吃,熱情的主人一直幫我佈菜,我吃了至少三瓢有名的情人的眼淚。
終於同事開車來接我了,他們一樣很熱情的邀請同事吃飯,但我們還有兩人掛著病號,要趕忙回去才行。我拿照相機想跟大家拍照,但這時忽然害羞了起來,只問了生日壽星的名字,這可愛地方的地址。把所有記憶深深印在心裡,揮別可愛的一行人,趕回民宿去了。
原以為當天騎車經過的東海路,是屏東最美的風景,原來永靖村的人情,才是最動人的景致。海角七號算什麼呢,永靖村舊公路54號才是真正可愛的地方。我原本會是最悲慘的單車意外,最後竟然成為最溫暖的回憶。再見了,可愛的一家人,有機會再經過縣道200我一定會去跟阿嬤打招呼的!
感謝幫我修車的帥哥們,照成這樣不是我的手震到,是你們動作實在太快了。謝謝你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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